泡沫废墟下的秩序重建：区块链落地的拐点在哪儿？

作者：殷耀平，转载请注明出处。

从没有哪次技术革命像区块链一样，在产业雏形期就获得如此高的市场曝光度。与创造财富神话的数字货币概念捆绑在一起，让区块链过早地进入了公众视野，并一度在推攘的人群和疯狂的投机假象中迷失了方向。

2018～2019年，是区块链泡沫破灭的阶段，热钱激发的躁动不安逐渐冷却，ICO、稳定币、Staking、Defi…一波又一波的热点追逐后，我们逐渐将区块链和比特币区分对待，并开始重新审视区块链的价值，除作为比特币底层技术之外更广泛的产业应用价值。

拨开市场泡沫，我们看到其实区块链市场上始终有不少专注推动区块链技术应用的企业和团队，他们坚信区块链会带来比互联网更颠覆性的变革。

事实上，区块链也已经在和实体经济产生交集，试图为贸易金融、供应链溯源、支付结算等场景的业务降本增效，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当前区块链行业的发展，泡沫废墟下的秩序重建有哪些进展和困难，距离产业区块链时代的拐点还有多远呢？

小葱特辑第5期的制作过程中，我们深度采访了几位长期扎根区块链赛道、拥有诸多成型应用案例的区块链创业企业，并获得了关于区块链产业当下及未来发展的几点启示。

从技术驱动转向商业驱动：区块链正与商业世界交融

区块链发展到今天，行业内外都在期待它的规模化落地和应用。综观区块链技术在应用上的进展和表现，大致可以分为三块。

“华尔街老将”伯恩斯坦：加密货币只是泡沫 能源才是“硬道理”:金色财经报道，前美林首席定量策略师、理查德·伯恩斯坦顾问公司（Rich Bernstein Advisors）创始人兼CEO、机构投资者名人堂成员理查德·伯恩斯坦（Rich Bernstein）建议，应该持有除“泡沫资产”——科技和加密货币以外的一切资产。在接受CNBC采访时，理查德·伯恩斯坦表示市场上出现了一种类似“跷跷板”的危险动态：跷跷板的一边，是我称之为泡沫的资产：科技、创新因素的干扰、加密货币；跷跷板的另一边，是世界上其他的一切。伯恩斯坦警告称，如今的“泡沫资产”可能会像2000年时那样对投资者造成巨大伤害。伯恩斯坦预计，比特币可能会像2000年泡沫时期的一些科技股一样跌幅高达90%。他指出：我认为，在一切都结束之前，人们应该先看一下真正的基本面和估值。[2021/12/14 7:38:19]

首先是以比特币为代表的数字货币的应用，这类应用由于具有强金融属性且会对现有金融体系造成强影响，在监管态度不明确之前，往往难以施展身手；

其次是各大公链生态助推和扶持的DAPP应用，更多是面向C端用户呈现的一些类、游戏类应用，但由于APP已经发展的很成熟，它们必须足够创新才能吸睛。需要做出中心化APP无法做或者做的不够好的需求，DAPP必须提供差异化服务、激发用户新的消费需求，才有可能博出位。

最后一块则是传统企业在拥抱区块链新技术的过程中结合自身业务打造的一些解决方案，这类应用更多是面向B端用户，往往需要能满足一些商业需求或解决一些业务痛点才有可能被企业青睐。

Paradigm联合创始人：如果比特币成为一种价值存储工具，其终极状态就是泡沫:加密资产投资基金Paradigm联合创始人兼管理合伙人黄共宇（Matt Huang）近日撰文解释他眼中比特币的价值。文章称，比特币是一种全新的去中心化货币资产，类似于黄金。如果比特币成功成为一种被信任的价值存储工具，其终极状态就是泡沫。泡沫也是比特币赢得更广泛接受的途径。比特币11年历史中至少出现过四次泡沫。每次泡沫期的特征都很类似。尽管经历泡沫期的投资者留下痛苦回忆，每次泡沫都引发外界对比特币更大的关注，推动了比特币被接受的范围扩大，逐步扩大了长期持币者的群体，他们坚信比特币会成为未来的价值存储工具。每次泡沫破灭时的比特币地板价越来越高，充分显示出这种动能：2011年2美元，2015年200美元， 2018年3500美元。[2020/5/16]

无论如何，我们都能很明显地感知到，整个行业的关注重点已经不再是做最好的公链底层，追求最高的性能和TPS等技术范畴，而是如何挖掘出区块链技术的商业价值，让其在实体产业内部生根发芽。

区块链行业的发展已然从技术驱动向商业驱动转变了。过去10年内，整个行业的发展几乎都是技术驱动，但现在是时候由商业驱动了。

能链科技的CTO兰春嘉博士认为，区块链行业纯粹靠技术驱动已经没办法往前走，会越走越偏，越走越钻牛角尖，现在非常需要业务或商业驱动，换个角度去推动它的落地。

声音 | CFTC主席Giancarlo：期货帮助减少比特币泡沫:据金十报道，美国商品期货委员会(CFTC)主席Giancarlo表示，期货帮助减少比特币泡沫。[2019/3/1]

这其实与互联网早期的发展十分类似，最开始纯粹是技术驱动，慢慢地变成商业驱动，在商业驱动之后再变成产品驱动、运营驱动，越来越精细化地发展下去。

唯链COO冯艺凯也对此发表了看法：虽然目前还有不少公链想通过建立开发者社区来推动区块链的应用建设，但我们觉得，开发者社区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商业社区，真正做行业落地是很难的事情，不是聚集几个人来玩DAPP就行，需要通过解决实际问题一步步建立起商业社区。

历史论证表明，新兴技术都是需要经历一个从技术到商业然后再回到技术的发展循环，才能做出比较突破性的应用。

独木难成林，是当前区块链应用的困境

事实证明，很多应用场景对区块链性能等技术指标的“硬核”要求并没有想象中严格，现有的区块链技术运用在合适的业务场景中，已经能产生可观的商业价值。但区块链在与商业世界交融的过程中依然存在诸多障碍。

最直接的表现是很多企业对区块链还不够信任，不敢冒险将很多业务数据上链。

杭州复杂美科技CEO吴思进在接受小葱采访时表示，不少企业会有这样的担心，觉得数据上传到区块链上，信息就公开和暴露了，企业上下游一些人脉关系等隐私就没有了，竞争对手可能趁机抢走客户。但其实区块链上是可以通过加密手段做很多隐私保护的，但大众的认知和信任需要一个过程。

陈伟星：区块链一定是泡沫先行才能导致实际财富上链，未来泡沫会更大:在接受全天候科技采访时，陈伟星表示，区块链的问题在于，它一定是泡沫先行，才能导致实际财富上链。当人们日常需要的商品与服务在链上都有或者法币上线，那就永远不用套现。泡沫先行的模式，人们目前没法理解，它可能有点违背传统意义上的“道德”。其实区块链的“泡沫”在未来会更大。随着比特币长期配置者的增多，比特币价格的上涨，将会带来更大的“泡沫”。[2018/2/25]

其次，并不是所有业务都适合上链，刚性需求的规模还不够大。

吴思进认为，适合上链的，是那些目前还没有大品牌、信用度不高，但又确实有能力做好产品的企业，它们适合到链上做生意，主打价格低、性价比好，把透明度和公开化作为有力的市场竞争手段。而那些品牌强大，依赖客户关系销售，或是利润价差很高的产品，短期内都不会有上链意愿。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政策监管的限制，让很多企业不敢轻易试水区块链业务。强监管或监管不清晰，都会让从业者有些无所适从，不少大企业选择联盟链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相对保守的迎合监管的方法。

其实，从两三年前开始，就陆续有不少传统企业引进区块链技术，到今天也形成了不少区块链应用解决方案。小葱特辑第5期中提到的应用案例，如杭州复杂美科技做的美的区块链供应链金融系统，海航海平线票据系统，金储区块链仓单交易平台，以及唯链所做的DNVGL的红酒溯源认证、奢侈品包的防伪溯源等等，其实都源于企业自身的业务需求，并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其业务痛点。

比特币泡沫风险,投资者转投远东贵金属投资黄金:中国网发文章称，最近的一份财经研究报告中指出,当前比特币价格上涨带来的泡沫比互联网泡沫更大。报告还指出,近期比特币价格的上涨毫无疑问已经进入了泡沫阶段,这一阶段的泡沫,让互联网泡沫都相形见绌。大量精明投资者早已察觉形势不对,纷纷转投贵金属投资对个人投资组合进行重组和优化,目的是令个人投资风险尽可能地有所降低。黄金作为众所周知的避险产品NO.1当然受到了广大投资者的青睐。[2018/1/25]

但是显然，这些应用都没有被放大、被推广和规模化复制，没有留下标杆性的影响力，甚至很多做完之后就不了了之，为什么呢？

根本原因还是，区块链应用目前还在经历一个独木不成林的困境时期，这些单个的区块链项目并没有发挥出区块链的真正潜力。

以区块链溯源为例，溯源本身对商品交易市场的去伪存真有重大意义，但现有的区块链溯源大多是，供应链上下游某一家或几家企业做了一小段供应链的溯源，不仅没有体验到协同作战的规模和成效，还徒增企业成本。

只有把整个供应链生态都整合进去，效率才会大幅提高，所有企业的生产、销售及用户消费数据都上链了，真正的良性竞争才会开始，并最终让性价比最好的供应商，品质最好的服务商得到最多的资源。

供应链金融也一样，某一家或几家企业的资产数字化、债务通证化，并不能带来经济效率的提升，也无法让金融机构信服，只有上下游绝大多数的企业资产都上链，都在链上累积信用度，才会吸引更多金融业务依托区块链来开展。

资产和业务上链是未来趋势

虽说现阶段区块链信任链条的建立十分艰难，但在全球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区块链这种数字化的、安全共享的和防篡改的分布式账本，必然会扮演重要的基础设施作用。

总书记在主导中央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时明确提出，要发挥区块链在促进数据共享、优化业务流程、降低运营成本、提升协同效率、建设可信体系等方面的作用。

原上交所CTO白硕也指出，此次区块链被纳入中国创新布局，根本原因就在于信任机制是数字化社会稳定运行的前提。在整个社会往数字化迁徙的过程中，信任数字化极其重要，而区块链技术正是解决信任的稀缺性、唯一性等特性与信息可复制性本质之间矛盾的关键，并由此实现全流程数字化作业，降低成本、提高经济协作效率。

现阶段，各个孤立的区块链项目尚未形成规模效应和明显效益，某种程度上，有些类似早期引入淘宝线上店铺和支持支付宝付款的商家，在大众还没有理解线上购物和电子支付这些新型服务模式之前，他们还无法体会到其中的高效和便捷。

“但当商家发现自己的商品不在链上就卖不出去的时候，其实就晚了，其他企业可能已经抢先在链上建立起良好的信用记录”，吴思进在接受小葱专访时表示。

此外，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始终有很多企业在推动区块链向实体经济渗入。正如能链科技锚定金融领域后，正在推动数以万亿计的“分布式资产”的上链，沃尔玛中国的区块链食品溯源平台也正在全国范围内陆续铺开。

随着大量企业的生产、销售、经营数据以及个人基本数据上链，有更多的链上交易、采购、互换等记账之后，其实区块链可以扮演一个低成本、且去信任的考核主体。

企业与企业之间、企业与个人之间、以及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交互，可以不依靠权威中介、品牌背书和广告推销，而是依靠链上历史记录，不可篡改的链上数据就是企业和个人参与社会经济活动最有力的信任背书。

在谈及区块链被大范围应用的未来时，吴思进向小葱表露了很多预判和想法，他认为未来企业边界会发生变化，最终大部分大企业可能会更倾向于变成更小的生产单元。

一个小的生产单元只要能在区块链上记录信用，留下良好交互记录，能证明自己产品的性价比，就没必要依附于大企业来提供服务，同时，金融机构也可以根据链上信用记录为小企业提供金融服务，不需要第三方机构或核心大企业的担保。如此一来，广大的中小企业就能有更多出路，整个市场竞争将是良性竞争。

“此外，最终区块链会让Costco模式遍地开花”，吴思进补充说。Costco模式在区块链上会有更广泛的应用，因为区块链可以穿透所有的环节，允许个人参与到生产、销售和消费的各个环节，能把性价比最好的生产环节和消费者联系起来，并最终帮助更好地协作生产。

区块链的透明化和真实性会对整个经济社会的活动主体形成更强的约束力和更高效地引导力，并最终促进资源流向能提供更高质量的产品和服务的企业，以及信誉度更高的个人。

区块链应用落地的拐点在哪儿？

此次中国央行在推动区块链核心技术上的发声，相信对全行业的从业者都起到了不小的振奋作用。现在看来，行业在区块链的发展上，也已经达成了一些共识。

比如在2018年泡沫破灭之后，大家意识到狂热的资本市场需要和区块链底层技术分开来看，区块链的成功一定要解决实际问题，融入实体经济，并且越来越多从业者看到了区块链在供应链金融等领域有着不可限量的作用，整个行业处于泡沫废墟后的秩序、信任重建阶段。

那么我们距离区块链大规模应用落地还有多远，怎样才算看到行业发展的拐点呢？

唯链COO冯艺凯认为接下来两年会出现比较大规模的商业应用，他认为行业拐点的到来取决于两个因素。一个是商业价值得到证明，需要有更大的案例来证明区块链发挥的商业价值；另一个是需要有清晰的法规指引，否则区块链的相关业务不可能大规模铺开。

能链科技的CEO林乐也做了同样的预判，“在2020-2021这两三年之内，一定会有真正的区块链独角兽出来，而不是在数字货币领域的玩家”。

综合来看，我们认为在区块链尝试落地的过程中，需要尽可能多的B端企业扮演区块链落地的中坚推动力量。

虽说长期来看区块链应用的成功与否最终取决于广大C端用户的的接受和认可，但区块链向实体经济的渗透，短期内急需大量B端企业的推动，先由广大B端企业介入，从实体业务本身出发引导整个区块链技术的发展方向，挖掘区块链的商业价值，然后向企业自身的用户群体推广。DAPP的发展历史表明，纯粹想从C端入手来做“爆款”区块链应用，难度很大。

行业拐点的评判标准其实可以借用互联网的评判标准，也即用户和流量。

值得称作行业拐点的，必然是区块链对传统产业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占据了一定比例。要么是区块链应用的用户数达到互联网应用用户数的一定比例，要么是某领域的上链资产达到了传统资产的一定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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